在20世纪80年代末,唐和朱迪终于准备好要组建家庭了。但是,在经过几次尝试后,他们意识到他们必须调整自己的计划。他们需要一个精子捐赠者。甚至在他们找到这个精子捐赠者之前,他们就已经决定了:他们会有两个孩子,并且他们永远不会告诉孩子他们的父亲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是一个他们向彼此保证永远不会说出去的秘密。
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一直在研究与秘密有关的心理学。我很了解唐和朱迪的秘密故事,因为我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我知道这个秘密的那天,我受邀在一次面试中谈论我关于秘密的研究。我当时26岁。如果你想知道骤然得知这样一个重大秘密是什么感觉,我可以告诉你:这很令人惊讶。得知我与父亲和他的父母都没有血缘关系时,尽管我们关系很好,我依旧感到很震惊。更令人震惊的是,我的哥哥实际上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他来自另一个精子捐献者。但这么多年来,这个秘密并不是由我来守护的。虽然得知这个秘密很令我震惊,但我的父母受到了更多的影响和伤害。
保守秘密是一件非常伤人的事情。保守秘密往往与较低的生活满意度、较低质量的人际关系、以及较差的心理和身体健康有关。我们的秘密经常会伤害我们,但原因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虽然在谈话中隐藏秘密会让人感到不舒服,但事实证明,隐藏秘密反而是很容易的。仅仅是在社交之余想到一个自己的生活中存在着一个秘密就会让人产生羞耻感、孤独感和不真实感。这些经历会让我们感到无助,任由自己被秘密摆布,无法应对。而这些伤害可能在你决定保守秘密的那一刻就开始产生了。
我的父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们的秘密给他们造成的伤害在我和弟弟出生之前就开始了,那时候甚至没有人可以知道这个秘密。这个秘密的存在引起了他们的担忧:如果孩子们长得不像他们的父亲怎么办?如果有一天他们需要了解自己的基因呢?在我们出生后,这个秘密更加折磨着他们。在我们小的时候,我们不太会讨论到这个问题,所以他们在前些年从来不需要隐藏这个秘密。但这个秘密仍然会困扰他们。
我的父母告诉我,直到我长大了,他们才不得不在谈话中刻意保守这个秘密。在我们十几岁的时候,我和哥哥会思考我们从哪位父母那里遗传了哪些特质,我们会问父母这些问题。
他们说,即使在那时,这个秘密也很容易保守,但要绕过这个秘密,对我们隐瞒这么大的东西,确实让人感到尴尬。在这些谈话之后,我的父母有时会想:他们应该透露这个秘密吗?他们的决定正确吗?秘密瞒得越久,在他们心中就变得越发沉重。
Via:《不能说的秘密》
保密的故事都很简短:秘密伤害我们,因为隐藏秘密是有压力的。
20世纪90年代末进行的一项研究要求患有饮食失调症的女性向采访者隐瞒自己病情。在不透露她们饮食失调真相的情况下,这些女性必须回答一些问题,比如“有时人们自控能力有问题;在你的生活中,你有什么自我控制方面的问题吗?和“有没有人(比如,朋友、室友、家人)告诉过你,你有不寻常的饮食习惯?”参与者报告说,他们试图摆脱自己患有饮食失调的想法,但在被问到“你有规律地吃饭吗?”的时候,她们发现自己很难做到隐瞒自己的病情。研究人员得出结论,因为隐藏是困难的,所以秘密对保密人是有害的。
那么,如果是那些更容易保守的秘密呢?15年后,另一个研究团队要求参与者回答关于他们理想的约会对象的问题,但不要透露那个人的性别。从技术上讲,这很容易做到,因为所有参与者需要做的就是说“我的约会对象”或“他们”,而不是“他”或“她”。即便如此,参与者还是觉得这种体验并不轻松。
然而,我们之前所认为我们的秘密之所以伤害我们,主要是因为隐藏它们是困难和有压力的,这种观点被证明是错误的。我们的秘密确实会伤害我们,但往往是出于其他原因。在谈话中隐瞒秘密只是秘密带来的痛苦和压力的一小部分。
在约会对象研究中,当这些研究参与者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和“她”这两个词时,我让另一组参与者简单地思考他们的秘密,然后做一些有点奇怪的事情。我给他们看了一张山的图片,让他们估计这座山有多陡。那是2011年,两年后我才知道父母一直瞒着我的重大秘密。
在日常生活中,当人们感到有负担时,周围的世界似乎更具挑战性。研究结果还表明,当你给人们看一张长满草的小山的正面的照片时,山坡会朝上倾斜,远离他们,他们就会不太擅长估算这座山的倾斜度。因此,草山的图片就像一张空白的画布,我的参与者可以在上面描绘他们目前的经历。我预测,如果他们出于某种原因感到负担沉重,这应该会让他们觉得山更陡了。当我特别要求参与者回忆一个他们目前关注的秘密时,与那些被要求回忆一个不重要的秘密的参与者相比,前者认为这座山更陡峭。
我的研究发现,当一个秘密占据了人们的脑海时,人们会有一种负担感。但我的参与者并没有向互动伙伴隐瞒秘密。他们甚至没有社会互动,但他们的秘密仍然使他们感到负担。为什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