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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湘北土家族,一定要吃上一碗米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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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湘北土家族,一定要吃上一碗米儿茶



米花加红糖,用开水泡着吃,口感清爽甘甜。



作者小时候与姐姐在一起,米儿是他们那时就爱吃的零食。


    家里种了些糯米,国庆回家帮着家里收割完后,母亲就急着将新鲜的糯米磨好蒸熟。趁着霜降之前,阳光还不太冷,赶紧晒干了。在晾晒的过程中,母亲还会将成团的糯米掰散,让米粒分离,一颗一颗的。晾晒阴干后的糯米,没有了水分,易于储藏。这个时候也已经不叫糯米了,而是叫阴米。母亲说要提前备好阴米,以便过年的时候做炒米儿吃。

    贵客来到一般会先端上一碗米儿茶

    米儿茶就是用阴米做的炒米,加上红糖用开水泡开制作而成。这种美食,一般都是寒冬腊月的独享。吃米儿茶很有讲究,在传统的吃法里,主人家递给你米儿茶的时候,一般不会给你勺子,只会给你一根筷子。当年大姑家住在火车站附近的时候,我第一次领妻子去大姑家,由于没有提前通知她,大姑没什么准备,而我们又着急赶火车。大姑说舅侄媳第一次“上门”,是贵客中的贵客,总得吃点啥。于是大姑泡了两碗米儿茶给我们。大姑还是按照传统的吃法,只给了我们一根筷子。

    妻子那时候是第一次接触米儿茶,显然对大姑递过来的一根筷子有些不解,看着她略显为难地看着我,我赶紧示范给她看。其实这米儿茶就是用阴米炒出来的米花做的,本身非常轻盈,加上开水一泡,非常软,用一根筷子搅拌搅拌就完全可以吃了,这种吃法也成为湘北土家族的一种习俗。这种加红糖用开水泡着吃的吃法,口感清爽甘甜,也成为土家人一道重要的零食和待客的重要点心。到如今每年回家,我都会背一包米儿进城,平时没事的时候,都会拿出来泡上一碗米儿茶。

    其实一根筷子吃米儿,这里面还包含着土家人对贵客的尊重。在湘北山区传统的土家人习俗里,平时吃饭的碗上是不能放一双筷子的。只有在逢年过节祭祀亡灵的时候,才会把一双筷子放在碗上,祈祷“祖人”回家吃饭保家庭安康。所以在传统的米儿茶吃法里,主人家一般都只会在碗上放一根筷子,供客人吃米儿茶,这是一种尊重。

    米儿好吃,制作过程可不简单

    我爱吃米儿,其实是从小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相对来说零食不多,每次炒阴米的时候都可以守在灶台,抓上一把刚出炉的炒米儿,放进嘴里,吃起来滋滋响,酥脆相间,入口即融。作为上世纪90年代,在湘北土家农村生长的孩子,或许都有这样的记忆,抓上一大把米儿,往嘴里一塞,粘在手上的几颗,还会舔一下手,完了以后两手一拍,等着食物下咽,然后再抓起新一把。

    米儿好吃,制作过程可不简单。从制作阴米开始,就得耗时耗精力。“阴米阴米”,其实晾晒过程中,主要还是阴干的,所以要防止大太阳暴晒将米粒晒裂,但又要达到晒干水分的效果。而要炒好米儿,更不是个轻松活。记忆中,小时候家里炒米儿,都是母亲掌勺。用的灶台上的大锅。先将火烧旺,然后是炒沙,将沙反复均匀地炒热。取上一小杯阴米,倒入锅中沙里,反复翻炒。阴米一受热,锅里就能看到明显的变化,阴米开始慢慢膨胀,由一颗颗小小的米粒变成白白胖胖的米儿,每一颗看上去都特别饱满。这个炒的时间要根据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要不然稍微起锅慢了,米儿就会炒过了,变黄了,口感就很差。炒好的米儿还要放在筛箕里,筛出细沙,这样吃起来就不会有沙子。有时候泡米儿茶吃,吃完会发现碗底有一层黑黑的小颗粒状的东西,那其实就是存留的细沙,如果过多会影响口感的。待米儿冷却后,就可以保存了。

    其实在长辈们那里,吃米儿茶也是有经验的。小时候我经常自己泡米儿茶吃,都会弄得米儿溢出来。后来奶奶告诉我,泡米儿茶的时候,应该从碗的边沿倒入开水,不能从正中间倒入,那样就不会溢出来。这些经验,不知道会不会随着老一辈人的逝去,而渐渐地消失。


    米儿从零食走进菜谱,是种升华

    几年前,湘北的石门县评选了一次土家族经典特色菜品美食。那时候在外的我,特意关注了一下这次评选,发现米儿豆腐丸子作为经典特色菜品入选。美食的转化就在这儿,当米儿从零食走进菜谱,就是种升华。

    其实即使到现在,每年过年的时候,父亲还是会搓一下米儿豆腐丸子,作为“团圆饭”餐桌上的重要一员,也是正月待客下酒的精品。米儿豆腐丸子,如今依旧是湘北土家族农村宴席上必备的开席采。

    米儿豆腐丸子,制作过程并不是很难,每年搓丸子的时候,我还会帮着父亲一起。买来新鲜的大块豆腐,使劲捏碎,然后把米儿倒进去,加上辣椒粉、盐及一些作料,有时候还会放一点肉末,充分搅拌混合,然后捏成丸子形状,放入油锅里炸成表面金黄即可起锅。对于父亲来说,现在自己家不做豆腐了,难就难在买不到上好的豆腐,如果豆腐不给力,是难以搓成丸子的,很多时候搓着搓着就散了。于我而言,除了这个难题以外,丸子的大小形状也难以标准统一,不过,这个搓丸子的过程,就是幸福的全家福时刻。刚出锅的米儿豆腐丸子,父亲都会要我们趁热吃。表面金黄的丸子上,能明显看到米儿粒。表皮脆脆酥酥,中间裹杂着汁水,咬上一口,舌尖留香,回味无穷。

    变冷后的丸子,表皮会有些硬,在吃的时候要放入蒸锅中蒸热,蒸软的丸子又是另一番风味。不过于我们家而言,更喜欢的是将冷丸子,炖入腊猪蹄中,让丸子充分吸取汤汁,再咬上一口,那满嘴迸浆的感觉,吃起来特别爽。

    其实人到中年,才觉得,人啊,越走向岁月深处,越愿意回首。尝遍了千千万万的味道,那小时候的味道,依旧会在舌尖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