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走近青年的过程,也是探索、开拓戏曲现代性的过程。无论古代题材还是现代题材,其创作都是立足当下,与当代人对话,要在深入把握与有效传承优秀文化的基础上,使时代审美与戏曲之古典样态相融
看戏之趣,来自台上台下的共鸣。台上“这一个”典型生命的塑造,可以打动台下无数个生命。2016年跨年夜,由江苏省昆剧院演出的《临川四梦·汤显祖》在南京上演,台下座无虚席。戏里,汤显祖与他笔下的角色共同唱出《牡丹亭》中著名的《皂罗袍》,全场观众情不自禁地同声共唱!如此情感涌动之处,正是戏曲对生活与心灵深处的烛照,呼应着无数曾年轻与正年轻的生命。
我相信古典戏曲的魅力,更相信年轻人对戏曲的亲近之心。近年来,“戏曲进校园”取得的成效便是最好印证。寻求共鸣是必要的,这要求艺术院团、剧作主创精益求精,把最优秀的作品带给年轻人,让他们能切身感受戏曲艺术的璀璨光华。演出之余,我们越来越积极地开展导赏、对话,让主创与青年观众面对面,以情感的涌动为端点、为启发、为引领,理性地甄别和探究戏中人物以及戏曲本身的文化语境,与青年观众共同成长。
戏曲走近青年的过程,也是探索、开拓戏曲现代性的过程。就艺术而言,现代性并非一个时间概念,它指向对人情、人性、人格剖解的广度、深度、高度。无论古代题材还是现代题材,其创作都是立足当下,与当代人对话,要在深入把握与有效传承优秀文化的基础上,使时代审美与戏曲之古典样态相融。
在我的创作实践中,有展现中华悠久文明的《大舜》《孔圣之母》《望鲁台》,有书写士人诗性心灵追求的《春江花月夜》《第一山》《凤凰台》,有体现家国文化责任担当的《张謇》《顾炎武》,也有讴歌为理想坚贞不渝、勇于牺牲的《丁香》《烛光在前》等。
令我难忘的,是我与江苏省昆剧院的《梅兰芳·当年梅郎》《眷江城》《瞿秋白》等3次昆曲现代戏创作。我发现,如今买票看戏的大多是年轻人。昆曲能演现代戏吗?能演好现代戏吗?起初,我们犹豫过、彷徨过,但又时时被激励、期待、鼓舞着!正如我在昆曲现代戏《梅兰芳·当年梅郎》中表达的一层主题:青年人要敢于探索,不要怕输!唱腔上,我们坚持一韵到底的套曲形式;念白上,则坚持中州韵;结构上,这3部作品都延续了元杂剧四折体例,又因具体人物、情节、题旨不同而各有变化。《梅兰芳·当年梅郎》以梅兰芳1956年返乡为切入点,展开双线架构戏剧;《眷江城》为展示众志成城抗击新冠疫情的人物群像,主戏与楔子交替推进;《瞿秋白》则将每一折主戏都剖分为“昼”“夜”两部分,“昼”对应瞿秋白现实中的人生历程,“夜”则深入开掘人物之精神世界。
戏曲最吸引我的,是它总能将人们的情感连接起来,如藤蔓相连、花叶相依。每当我看到年轻观众们为《梅兰芳·当年梅郎》痴心陶醉时,为《眷江城》潸然泪下时,为《瞿秋白》情感激荡、合唱《国际歌》时,我都深感,古典戏曲的大树正吐绽新绿!我们与年轻观众共同感受连绵不绝的戏曲之美,这是“古老”与“青春”的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