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原指14到16世纪的欧洲人文主义运动,滥觞于意大利,然后,遍及整个欧洲。
但“复兴”,得有前提,前提是什么?明乎此,才谈得上“复兴”二字。我们知道,欧洲文艺复兴,前提是古希腊,运动方向,是向着古希腊回归,复兴古希腊文化。
然而,古希腊时间很长,范围很大,所以,要找到一个复兴的起点,把欧洲放到这个起点上去,让欧洲兴起。
那么,“起点”在哪里?有一种说法,叫“轴心期”,它就是德国哲学家雅斯贝斯在其著作《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中提到的概念。我们可以说,一切文化,在历史上,都有它的分期,古希腊文化,就分出神话时期、史诗时期、悲剧时期和哲人时期。
所谓“轴心期”,指的就是那个哲人时期,不是在古希腊哲学的源头那一刻,而是在它的高峰上的那时光。能被“轴心期”的历史光芒照耀是幸运的。
古希腊有哲人城邦,中国有先秦诸子,他们并世而立,立于公元前500年前后,还有哪个时期比此时更为壮丽?
人类精神,闪耀出理性光芒,穿透神话思维的屏障,东西方文明都从神话传说中走出来,开始讲人的故事。
中国的文艺复兴
有了欧洲文艺复兴这面镜子,我们才发现,不是所有文明,都有文艺复兴,只有经历过“轴心期”的文明才有,人类历史上,文艺复兴也并非只有一次,在一个连续性的文明里,文艺复兴会表现出阶段性,反复出现,多次出现,比如,中国文明。
中国,作为一个连续性的文明体,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上,曾出现过多次文艺复兴,借用孟子的一句话,叫做“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只此一句,便道出了中国文艺复兴的周期性。
欧洲文艺复兴,是回归到轴心期的古希腊哲人,中国文明自汉至宋,历次文艺复兴,也都以先秦诸子为归依。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认为,雅斯贝斯关于“轴心期”的说法有一定的局限性,如果我们将孔子看作轴心期的中国代表,那么当孔子说“吾从周”时,就不能不把周公也放到轴心期里,如此看来,中国的“轴心期”大约始于公元前11世纪的周公时代。
于周公时代,我们来看当时的世界,来看欧洲文化的老底子,即所谓“二希”——希腊和希伯来文明,就发现,这一时期,除了中国有周公,希腊还有荷马,希伯来则有摩西,他们对于世界历史的影响,不亚于公元前500年前后出现的那一批巨人们。
因此,我们可以给雅斯贝斯的“轴心期”加了一个开头,因为,谈古希腊,怎么说也绕不开荷马,同样,谈希伯来,哪能不谈摩西?而谈中国,不谈周公行吗?他们是那些巨人的先知。
有了开头,还得有个结尾才行,理性的开头,要以政治文明的成果来结尾。于是,从古希腊,我们看到了政治文明从城邦向帝国、由帝国而希腊化世界的发展,代表人物就是希腊美少年亚历山大;在中国,则是一个从诸侯到帝王、由帝王而皇帝的中国式天下的走向,其代表人物,当然,就是那位中国的秦始皇帝。
因此,我们可以说,中国的轴心期,止于公元前200年前后的秦国统一,而古希腊则终结于亚历山大帝国的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