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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小镇炼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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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小镇炼成记

文化小镇炼成记

 

 

作为中国文旅产业发展的标杆、文化小镇最早的开拓者,陈向宏的乌镇样本在探讨地域型艺术节、文化小镇的打造上具有重要的示范意义。

 

打造长城文化名片

 

南有乌镇,北有古北水镇,在特色文化小镇的打造上,这两个小镇的总策划师陈向宏是绕不开的关键性人物。

 

从建筑形态上,古北水镇采用北方的山地合院,这种偏粗犷型的建筑风格和乌镇营造的江南水乡,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它依司马台长城的山地而建,山峦起伏,既有长城,也有水乡,建筑主体多为三合院、四合院,营造了更为丰富的景观特点。

 

在规划古北水镇之前,乌镇的总策划师陈向宏研究了早年“古北口”的地方志、密云地区县志,从历史档案中深入挖掘了古北的文化内核。同时,在建筑风格上他也考察了山西、山东、河北等地的北方合院,突出老北京文化的在地性。

 

长城文化是古北水镇的重头戏。司马台长城始建于明洪武初年,东起望京楼,西至后川口,是现代唯一一段保留明长城原貌的古长城。1987年司马台长城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原始长城”。中国著名长城专家罗哲文教授评价其为“中国长城是世界之最,而司马台长城是中国长城之最”。2012年,司马台长城被英国泰晤士报评为“全球不容错过的25处风景之首”。

 

古时,这里是北京通往承德的必经之路,也是明朝抗金的最前线、边关重镇,是关内外商贸往来的重要出口。从徐达将军修建司马台,到戚继光修长城,前前后后已一百年有余。古北口是清帝王去东北祭祖、狩猎必经之处,设驿道建营城,康熙帝曾在这避暑,乾隆帝曾在此阅兵。

 

在意欲打造古北水镇之时,乌镇已经基本建成,但名气还今非昔比。当年,很多人不看好这个项目,即便如今乌镇名利双收,依然有众多人士对陈向宏提出了非议。而在团队内部,早期,争议声也是此起彼伏。古北水镇主体建筑面积40多万平方米,投资额估值在40亿元~50亿元,如此大手笔确实让整个团队轻松不起来。陈向宏的勇气,来自这些年在打造乌镇时已经慢慢对中国的休闲度假市场有了比较完整的认识。他清晰意识到,中国旅游业的产业升级,亦如“古北口”这个曾经的军事重镇一般,已经到了一个重要关口。

 

文旅破局的重要关口

 

乌镇对于陈向宏而言,是寄放乡愁的情结,而古北水镇则不然,除了情怀之外更需要从商业角度论证它的可行性。最大的信心来自哪里?古北水镇总裁助理张晓峰认为,即便顶着巨大的压力,陈向宏对中国旅游市场前景的判断以及对中国旅游产业发展形势的判断,意识超前且坚定。

 

传统的观光资源最大的两个特点,一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比如故宫、长城;一是老天爷留下来的,比如九寨沟、张家界。陈向宏认为,消费升级带来中国休闲度假市场的向好,传统“到此一游”式的观光旅游势必要被休闲度假所取代。这种信念支持他力排众议,用了将近5年时间来打造古北水镇。

 

而在建造乌镇西栅时,陈向宏深刻体会到江南古镇的同质化,东栅的模式不可持续。因此在设计西栅景区时,他痛下决心,把新建筑拆了,将老建筑进行恢复。古城改造时,把管线埋入地下,更多考虑审美元素和度假的高级感。同时,引入艺术元素,挖掘古镇的文化性,通过乌镇戏剧节、艺术双年展、中国互联网大会,乌镇IP的流量也在迅速放大。提供休闲度假的体验感,并非一个标准答案。乌镇在陈向宏的布局下一步一步精益求精。

 

通过艺术节导入流量,随之而来考验的更是文旅项目的接待能力和配套设施。乌镇的成功,取决于其运行十年左右累积的良性业态,一天之内涌入几万人次,这是一个体系化的工程。不能忽视的一点,就是其背后有一个高效协作、执行力极强的团队。

 

古北水镇相较乌镇,求同存异。通过挖掘与长城有关的历史事件、英雄人物、军屯文化、商贸文化、八旗文化、宗教文化、民风民俗等,丰富了长城文化的体验内涵。而这两年,也在引入艺术资源,来带动小镇的文化属性。崔健的演唱会、日本戏剧大师铃木忠志的戏剧演出和表演工作坊,也使它在艺术界积累了一定的人气。

 

中国历史街区的“活化”和创新

 

火塘酒店数公里之遥,是我们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千年文化遗产——司马台长城。“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陈向宏的视角并非仅仅停留于设计语言层面,他借助这样一个标新立异的建筑,直抒胸臆,隐藏着中国人哲学思想中天人合一的境界,提供给人更多精神归宿上的诉求。

 

在张晓峰看来,陈向宏是一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他还拥有着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力。对特色小镇的规划设计而言,他并非科班出身。17岁在机械工厂里当学徒,第一份工作就是机械制图。后来开发乌镇的东栅景区时,资金紧张,他便硬着头皮上阵,手绘景区的设计方案。

 

对中国历史街区的“活化”和创新,是他个人思想中的精髓,陈向宏总是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保护深具使命感,思想上却不腐朽,不僵化。乌镇模式最大的成功,在于他既固守中国传统文化之核,又能在“活态”保护中推陈出新,对中国历史文化的传承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如何复兴中国的人文传统,陈向宏一直以来都面临着不同的人生选择,这是历史和时代交给他的命题,他不拘泥于传统,而是将传统与现代人的生活有机相连,形成与当下社会的一种连接。

 

目前,在中国历史街区的开发和保护中,通常有两种观点:一种是原封不动地继承,用一种对待“文物”的思维,去开发文旅项目。另一种则是以旧换新,用所有新造建筑来取代旧的。这种思维,有点像2019年饱受5A摘牌风波困扰的乔家大院,原汁原味的晋商文化、北方古建,被商业化开发破坏得“体无完肤”。乔家大院古建集群,最后只剩下“乔家大院”,殊不知文化的活态保护其实是一个集群生态的样本。

 

陈向宏不为外界的非议所扰,保持冷静,又兼具创新意识,毫不动摇地坚定自己所认定的方向。不论对乌镇也好,古北水镇也罢,理念是一脉相承的,创新精神被摆上了核心,在各方博弈中坚定前行,求得文化的突围。

 

以人为本,思考人的终极追求是什么。在日渐浮躁的社会压力之下,去探讨人内心深处真正的诉求是什么。也正是这点,让陈向宏的每一个作品都不拘泥于一种固定的路径,总是在千变万化中符合人的精神诉求。

 

文化小镇炼成记

 

 

古北水镇特写——感受鸿蒙宇宙纯粹与安宁

 

在火塘酒店的设计上,陈向宏受到长城城垛的启发,仿佛点题般去赋予火塘酒店一种专属于长城文脉的地域精神,一种仿佛从这块土地上生长而出的状态。

 

如今,古北水镇拥有多家风格迥异的酒店,均是出自陈向宏自己一笔一画的设计,但是他在火塘酒店的设计上花费的心血最多。遵循火塘的脉络,我们也能发现陈向宏对创意的诠释。

 

在度假感的营造上,深谙中国传统文化的陈向宏将“出世”与“入世”内化成火塘的设计主线,雄浑的司马台长城烽火台依峭壁蜿蜒而走,成为房间内的真实背景。在这里,人们可以开启一场关于理想生活的探索之旅,重新思考人、居所、自然和文化的关联,也许某种意义上也让人们开始反思如何重新划定生活的边界。

 

有人将火塘酒店视为一个行走的文化博物馆。虽非专业的美学大师,但陈向宏多年来对古镇建筑的把握,自成一派。他把传统的建筑手法毫无保留地运用在火塘酒店的打造上。树皮覆盖的墙壁融入自然环境,就地取材的岩片,屋顶落满阳光,而在坚固的土木结构之间,光线如同游走的灵魂成为建筑的肌理。

 

它位于整个古北水镇最靠近长城脚下的隐秘腹地,整个建筑的外观均为木质结构,通过木头让人与自然发生最紧密的连接。它隐于野,宛如世外桃源。

 

这里藏地密码无处不在。柱子向上生长,门廊点缀着花纹。廊道里“凸”型的镂空引自然光线入屋,装饰内敛雅致;象征意味的匠心设计,营造了一种宗教的仪式感。一个人坐在天井的沙发中,仰望流云,抚平过往,让人放下内心骚动,陷入人生的哲思。

 

火塘的精神内核,是围拢而建宛如土楼式的巨大圆形天井,“天光”直接照进酒店内部,成为人与自然最妥帖的勾连,犹如古人对“天人合一”的极致理解。踩着木质肌理温和的楼梯,走上火塘的环形回廊,脚下是浑然足音,头上是巨大的圆形屋脊线。屋脊之上便是云海翻腾的长城烽火台。白天,这里是凝神驻留观赏长城的最佳经典,夜晚,篝火燃起,人们窃声低语,感受来自鸿蒙宇宙最原始的纯粹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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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记——艺术唤醒乡土,梦想在路上

 

如何引入文化艺术来为文旅项目赋能?显然,艺术可以成为文旅项目一个很好的切入口。乌镇戏剧节就是引燃乌镇IP的第一堆火,这堆火如何得以燎原?这是一个长效生态的机制。

 

张晓峰认为,这个问题不能孤立看待,并不是单纯通过艺术策展就能完成的。更需要一整套包括人才储备在内的文化产业发展机制,依次解决的是艺术在乡土成长的可持续性,艺术的在地性。艺术与在地文化需要一次深度融合,以及艺术家的创作如何能够持续进行的机制问题,甚至还包括产业相关利益方的共生关系。

 

“乌镇的成功,并不是单纯意义上乌镇戏剧节的成功,还包括文旅IP打造、酒店以及景区配套服务、文创产业等在内的一整套文旅产业生态,一个活态古镇的社会治理结构。当然,现在来谈生态还为时过早,当务之急还是建立机制。”他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艺术家走进乡村,进行在地创作,早已不是一个新鲜事物。如何能够可持续性地发展,而不是单纯办一次活动,就需要调动机制,形成一整套的社会系统。北京宋庄的艺术家村落,之后因为租金成本提高,无法提供给艺术家生存空间,从自发性到最终偃旗息鼓,这种被动式的艺术植入,并不能得到长效发展。

 

在古北水镇开发之初,陈向宏便率先提出需要解决机制,解决开发方与当地老百姓的利益共生关系。古村落的复兴,最终需要构建一整套社会治理结构,包括在地文化的治理能力、社会综合治理能力,也包括文化性审美能力。陈向宏目前就在贵州古村落开发中,提出了“长江公约”,还利益于当地百姓,带动当地发展。而艺术家进入乡村,其实也是一种中国的精英文化与乡土文化之间的碰撞,沟通融合的方式需提升技巧。艺术与产业,需要形成相应的协作与分工,才能让艺术乡建实现持续性的良性发展,才具有相应的生命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