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大地,锦绣山河。当代中国生活着五十六个民族,他们使用一百多种语言。这些语言分属五大语系,即汉藏语系、阿尔泰语系、南亚语系、南岛语系和印欧语系。各大语系在地理上所占的面积,以汉藏语系最大,阿尔泰语系次之,其余三个语系所占面积皆甚小。就单种语言来说,以汉语及其方言使用人口最多,地理分布最为辽阔,遍布全国各地。
汉语方言的形成和地理分布
汉语及其方言具有悠久的历史。先秦经典《礼记·王制》中说:“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备器,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所谓“五方之民,言语不通”,究竟是指不同民族的语言不同,还是方言不同?难以判定。这一段话是对中国语言地理差异的最早记载。这些不同的语言或方言,可以统称为华夏语言。华夏语言伴随着华夏民族的融合,在北方混化成汉语,所谓“雅言”就是它的标准语,《诗经》就是用“雅言”记录的。汉语和中华民族及其文化一样,都具有“多元一体”的特征。
北方的汉语随着历代北方汉人的南迁,又与南方各地的土著居民语言融合,以北方古汉语为主体,形成后世各种南方方言。汉语南方各大方言中吴语、湘语、粤语、赣语、平话的直接源头应是古代北方汉语,是直接从古汉语分化的。闽语和徽语则是从吴语分化的,客方言是从赣语分化的,可以说是次生的。
上述各大方言除了徽语形成的历史尚不明确以外,其他方言都是在南宋之前就形成了,至此南方各方言的宏观地理格局已基本奠定。元明之后方言地理只是发生若干局部或微观的演变。
汉语是世界上方言最为复杂的语言之一。关于现代汉语方言的分类和分区,主要有三种不同意见:七区说,即官话、吴语、湘语、闽语、粤语、赣语、客家话;十区说,即官话、晋语、徽语、吴语、闽语、粤语、客家话、湘语、赣语、平话;三区说,即北部方言(官话)、中部方言(吴语、湘语、赣语)、南部方言(闽语、粤语、客家话)。
本文采用十区说。各种汉语方言以北方和西南地区的官话使用人口最多,汉语方言的种类则以中国东南部最为复杂,徽语、吴语、闽语、粤语、客家话、湘语、赣语都集中在东南部。
移民方式与方言地理分布类型
现代汉语方言在地理分布上的不同类型,是古代汉族人民移民方式不同造成的。历史上五种不同的移民方式,造成五种不同的现代方言地理类型。
占据式移民和内部一致的大面积方言区。本来使用同一种方言的居民大规模地移居地广人稀的新地,有可能造成方言大面积一致性。北方方言区地域辽阔,内部相当一致,各地居民可以互相通话,其根本原因要从移民史实中寻找。自汉代以来北方方言的地域大致限于长城以南长江以北,六朝之后北方方言大规模越过长江。在长城以北和西南地区,则是一直到明清时代,北方方言才随着大规模的移民运动,遍布了东北的大片土地和云贵各地大大小小的中心城市,覆盖大半个中国。
墨渍式移民和方言的蛙跳型传布方式。移民如果不是遍布成片的广大地区,而是先后选择若干不相连属的地点定居下来,然后逐渐向周边移居,好像滴在白纸上的墨水慢慢浸润开来。他们的方言也因此各自向四周扩散。不过从整体来看,他们没有连成一片,而被别的语言或方言分隔开来。移民方言的传布好像青蛙跳着前进。官话在广西、贵州、云南的传布即是蛙跳型的,在城镇和某些农村地区通行的官话,常常被平话或少数民族语言隔离开来。
蔓延式移民和渐变型方言。方言相同的居民本来聚居在一个地区,后来逐渐从中心地带向四周较荒僻的地方蔓延渗透,久而久之,离中心地带越远的地方,方言的变异就越大。这有三方面原因:一是移民越走越远,与中心地带方言的接触也就越来越少,这在交通不便的古代是很自然的;二是移民方言和土著方言难免接触和交融;三是这个方言区的两头难免受邻区方言的影响。就整个方言区来看,方言在地理上是渐变的。例如:今天的吴语区最初从苏州、无锡和绍兴、诸暨一带,向整个苏南和浙北蔓延,进而传布至浙南,最后扩展到浙西南。吴语也因此逐渐变化,并融合当地语言,以至今天南北吴语不能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