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职业足球是关于财政的

　　“说到底，职业足球是关于财政的。”——拜仁CEO鲁梅尼格

　　新冠疫情在国外持续发展，也给全球的体育赛事按下了“暂停键”。此前欧洲五大联赛已经全部确定暂停，欧冠和欧联杯也暂停进行。如今欧足联正式做出决定，将今年夏天的欧洲杯推迟一年进行，这也意味着新型冠状病毒给整个欧洲足坛带来了前所未见的巨大冲击。

　　但实际上，欧洲杯是被绑架的。被谁绑架的？欧洲的各大主要联赛和欧战赛事。推迟欧洲杯，是为了让联赛能够踢完，否则对不少俱乐部的财政而言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就像西甲联盟主席特瓦斯说的：“当然，我们把健康放在第一位，这是肯定的，但同时财政收入也是很重要的。”

　　接受采访时，并没有戴口罩的特瓦斯还乐观地表示，他相信赛季能够完成，并认为西班牙停摆的时间会比中国要短。疫情当然严峻，但相比于对人群聚集和疫情的担忧，各国联赛的大佬们还是更愿意提及把联赛踢完这事儿。

　　多踢一轮，就是一个亿啊

　　在新冠疫情肆虐之下，作为大型集会的足球比赛，势必面临空场比赛乃至暂停进行的命运。但无论是五大联赛还是欧战，都在停摆这个问题上反复扯皮、犹犹豫豫、能拖就拖：

　　3月8日，意甲硬是空场踢完了第26轮的6场补赛；3月9日-11日的欧冠和大部分欧联杯赛事仍在进行；西甲的停摆也历经反复；英超和德甲更是都一度发布官方声明表示会再踢一轮，直到当晚就有比赛的那个白天才决定暂停……

　　实际上，各大联赛的态度都很明确：能空场就不暂停，能踢完赛季就不要提前终止。而从日程安排的角度来说，直接推迟欧洲杯当然好操作得多。即便赛季拖到六七月份才结束，也比潜在的提前终止要强得多。

　　理由很简单，各国媒体也都算了账，提前结束赛季意味着至少六七亿欧元的损失。以德甲为例，几家德国媒体的算法不尽相同，但都在7-8亿欧元之间。德媒Sport1就分析称，如果德甲剩余的8轮比赛全部取消，损失将达到7亿欧元，其中电视转播3.3亿，赞助商收入2.4亿，球场比赛日收入1.3亿。

　　很多俱乐部实际上没有选择：为了尽可能减少损失，赛季必须进行下去。即便是没有观众的空场比赛，电视转播商和赞助商也没有理由不给钱。

　　按比例折算的话，哪怕能多踢一轮，整个德甲都能多拿近1亿欧元啊。大俱乐部还好，中小俱乐部哪承受得起赛季将近1/4直接砍掉的损失？有德甲内部人士就透露，这样的影响将是爆炸式的。德国职业联盟也指出，现在终结赛季，对一些俱乐部来说可能会有威胁其生存的后果。

　　所以啊，能挺就挺吧，这是关乎生死存亡的饭碗问题啊。欧洲杯？必须推迟！不然联赛怎么办？如此看来，西甲主席特瓦斯这一波虽然但是，也就不难理解了。

　　“如果欧洲杯无法如期进行，看看我们将如何结束这个赛季。因为如果没有完成赛季，我们会有严重的问题。当然我们必须把健康放在首位，但维持政府的经济结构是非常重要的。在欧洲踢球可以赚很多钱，如果比赛暂停，一切都会改变，收入也会低很多。如果赛季没有结束，球队的所有预算都将受到影响，但我相信赛季会完成。”

　　终结赛季？别闹了，多少球队活不下去啊

　　疫情影响下，全球经济增长势必失去势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本月初的一份报告中指出，在中国以外其他国家的疫情传播能被控制的情况下，全球年度GDP增长尚且要下调0.5%。而如果按照如今疫情蔓延的情况，下调幅度很可能达到1.5%。

　　这是什么概念？2019年的增长率才2.9%，降1.5%意味着缩水一半。而要说面对面的服务业对经济的统治程度，美国包括欧洲国家比中国还要更显著。职业体育暂停越久，受挫就越严重。

　　《纽约时报》的数据指出，平均每个美国人一年坐3趟航班，中国人不到半趟；游轮行业影响到的美国乘客是每年大约1150万人，中国只有230万人；而在美国，人们在职业体育活动上的花销是中国的10倍，6000万美国人每年在健身房的花费可以高达190亿美元。

　　类似的情形，在欧洲也是可以想见的。运转体系成熟、规模庞大的职业体育暂停，欧洲和美国感受到的冲击要比中国明显得多。

　　如果赛季现在立刻结束，单个俱乐部的亏损会是什么规模？意媒《足球与金融》推算，这种情况下尤文图斯的收入最多可能要减少1.1亿欧元。这就是西甲主席特瓦斯口中的“另一种病毒”：各大联赛与数百家运营商有合同义务，如果没有转播，就没有利润。看起来对他而言，不可抗力只有一个，那就是西班牙卫生部通知他必须停摆。

　　各个足球俱乐部的收入，通常由比赛日、电视转播和商业收入三部分构成，其中又尤其依赖电视转播。最新一版的德勤足球俱乐部财富排行榜分析指出，在收入前20名的俱乐部中，比赛日收入占比是相对固定的，而排名越靠后的俱乐部，电视转播收入的占比就越高。这也很好理解，你不能指望西汉姆联的商业开发有曼联的层级。

　　在这份榜单16-20名的球队中，转播收入占比最低的里昂也有55%，最高的埃弗顿更是达到71%。这都还算名队，更小的球队更难以想象。因此你也知道空场的意义何在了：只要有转播，就能有转播费，还能有赞助商露出。

　　更何况在财政问题上，可操作的空间并不多。德国职业联盟倒是可以对联赛参赛证的申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地方的破产法案可没有操作空间，破产了就是破产了。而根据职业联盟内部的估计，德甲和德乙36个俱乐部中，有9-10个都面临这样的风险。巨大的经济压力在上，谁又愿意停下来呢？

　　升降级、合同、转会，联赛可千万不能乱

　　此前欧洲几大联赛和欧战都表达了相似的意愿，那就是在夏天要结束这个赛季的联赛。果然在欧洲杯确定推迟之后，欧足联随后的声明也提出要在6月30日之前完成各联赛。理由很简单，在平时严格按照运行周期来运转的情况下，日程的突然拖延会给各大联赛带来非常多的问题。而这笔竞技账，背后还是经济账。

　　最直观的，怎么决定冠军、欧战席位和升降级？各大联赛都提出了一些方案，比如说以目前的积分榜排定名次。具体到英超，给利物浦冠军大家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夺冠实际上也就是时间问题。但你要说欧战席位尤其是升降级，水肯定就深多了。

　　《每日邮报》就称，如果目前英超降级区内的三队因此降级，他们可能将会采取法律行动。而无论是打争冠/保级附加赛还是干脆取消冠军和升降级，也都很难得出一个让各方都满意的方案。

　　另一个问题是合约。众所周知，球员们的合约都是签到每一年6月30日的。光是德甲就有72名球员今年6月30日合约到期，德乙更是有138名球员。

　　人们平时听豪门的自由转会可能不多，但对中小球队而言，很多球员都是签的短约，而且有大量的租借合约和自由签约，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再续一年的。万一赛季拖到6月30日之后，这些合约问题怎么解决？按合同办事的话，他们不能上场，又不能说为了应急签短工合同，这其实挺棘手的。

　　与合同相关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转会窗——别忘了，中小俱乐部如今已经面临收入的大幅缩水，如果转会窗再开不了，他们通过出售核心球员缓解财政压力的这条路也可能被堵死，那就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了。俱乐部希望联赛能够顺利踢完，既是要得到竞技层面的结果，更是希望与此相关联的经济过程能够顺利完成。

　　你们把球员当什么？猴子？小白鼠？

　　严重的新冠疫情势必侵袭到足坛，欧洲几大联赛和NBA都已经出现了球员检测结果呈阳性的情况，严重的像意甲桑普多利亚、西甲瓦伦西亚更是有多人感染。比赛暂停，训练也要重新计划，球员们都只能宅在家里保持自身状态。

　　打游戏，看书，和朋友聊天，线上打牌……选择看起来不少，但就像确诊之后在家隔离的汉诺威球员许伯斯所说，其实你没有多少选项，无聊这件事情要糟糕得多，要度过这些日子其实挺困难的。

　　更何况，球员尚且还属于经济条件和居住环境良好，宅家选择较为多样的人群，梅西C罗领衔的足坛明星们还能在社交媒体上发出共同抗疫的倡议。

　　AC米兰球员卡斯蒂列霍描述上周去超市的场景时，曾表示超市像是医院，有戴着口罩和手套的人们。《卫报》记者海德也描述了在伦敦的一家超市里，人们为一袋袋卷纸展开的激烈争夺战。而在生活条件更糟糕的区域，并不那么安全的恐慌性抢购也是极有可能的。

　　疫情如此凶猛，而各大联赛乃至各国有没有真正重视疫情，足球界也有一些表态。英格兰球星鲁尼就在《星期日泰晤士报》专栏中发布长文，炮轰英国首相与政府把球员们都当小白鼠。

　　“鲍里斯-约翰逊说：情况会变得更糟，人们会死去。好吧，那么为什么不试着提前去阻止？为什么要等待，等到像意大利那样的悲惨境遇出现？我不敢相信，切尔顿汉姆的赛马节照常进行，那么多人拥挤在一起，可当局却放行了，说不定鲍里斯自己也有一匹马在里面参赛吧……”

　　埃弗顿的意大利名帅安切洛蒂也表达了相似的观点，他表示意大利已经被迫理解了必须尊重规定并且留在家里，但在英国，似乎有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在某种程度上说生活仍然如常。

　　在欧洲政治极化，社会矛盾加剧的趋势下，这次疫情势必给本就撕裂的社会带来新一轮的冲击。就像西汉姆球员奥邦纳所说，英国方面看起来像是要等到死人了才会采取行动，而类似的处理方式，或许还不是个例。

　　疫情引发大动荡？联赛踢不完恐怕才是动荡

　　2016年欧洲杯，欧足联官方公布的收入总额是19.16亿欧元。考虑到2020年欧洲杯是横跨欧洲各国大规模办赛，光是收入的自然涨幅再加上各国之间旅游带来的收入，突破25亿欧元是完全有可能的。如今这项赛事被推迟，虽说这些收入不会全部打水漂，但势必遭受相当幅度的波动。欧洲杯的损失固然明显，但五大联赛要是踢不完，恐怕才是真正的动荡。

　　几家媒体都给出了恢复比赛的时间表：为了6月30日之前完成这个赛季，5月2日是最迟的恢复时间。欧洲杯？必须让路，没别的办法。

　　当然，这肯定会带来一系列的后续影响，联赛、欧冠和欧洲杯的争冠形势，球员和俱乐部的前景，转会市场的变化，都存在巨大的未知数。但只要还能讨论这些东西，对欧洲各大联赛而言，就可以避免更严重的地震。至于人群聚集……嗯，上周空场的比赛，球场外球迷聚集的视频应该能剪一个集锦了。

　　欧洲杯推迟，这个决定乍一看是很寻常且必须要做的。但之所以拖到这个时候，乃至看到各大联赛都“强行”空场推进了几场球，诸位多少也能明白些什么。与各国俱乐部的生死存亡相比，欧洲杯的确算是小事；那把疫情与之相比呢？看起来，疫情好像也不是那么大的事儿嘛……这一套虽然但是的技巧，大佬们猴精着呢。

　　众多声音中，德甲柏林联合门将吉杰维茨的比喻或许最为准确。“这一情势下，球员们被像马戏团中的猴子那样对待。”

　　你们真的关心“猴子”的死活吗？还不是要把这一场场“马戏”放出去！